第540章 艱難談判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雙方陷入了沒有什麽意義的互相試探的環節。之所以說是沒有什麽意義，是因為無論是威廉還是那位瑪利亞夫人，都沒能從對方的嘴裏掏出任何有用的，有意義的情報。兩個人之間的談判與交流陷入了僵局。在這種情況下，威廉更加意識到了這位夫人究竟有多麽的難纏。

如果每一次談判，他所面對的對象都是這位夫人一樣的人才，又或者再退一步，和這位夫人差不多——甚至再退一步，能達到這位夫人的一半的能力的話，那麽威廉就會覺得，自己想要建立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帝國的希望變得很渺茫。

“啊，啊。所以說，這家夥究竟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威廉越來越對這位女士產生了極為強烈的好奇心。是的，在這之前他說對她所說的一切都不感興趣，那是建立在這家夥想要用親情，或者秘密來約束他的前提下。

但如果對象換成了談判對手的話，那麽事情就另當別論了。

無論是對於隊友也好，對於對手也好。威廉都覺得了解的越多越好。

他現在甚至有點後悔，自己之前說那些阻止對方訴說秘密的話，有點說的太早了。

早知道是這樣，他可以先聽一會兒再說。就算對方會說出不少讓人覺得生氣，覺得不爽的話也無所謂。

“不過，現在再說這些就來不及了啊。”威廉心裏面這麽想：“對方一定會覺得……不。”

威廉暫時停止了說話，然後很認真的看向了瑪利亞夫人：“如果可以的話，您之前想要說的故事，還有所謂的秘密，現在可以說給我聽麽？”威廉這樣問。

“你不是說，對那些不感興趣的麽？”果然，對方露出了有些諷刺性的笑容，然後對威廉這樣反問。

“啊，是的，一般來說的確不感興趣……如果您是想要讓我承認，我與您有某種形式的親緣關系的話。”威廉平靜的這樣說：“但如果您是我的對手的話，那麽就另當別論了。我想要更多的了解一點我的對手。”

“但問題是，我的這些話，故事還有傳說，都是講給我的孩子聽得。而不是我的談判對手。”對方微笑著這樣說到。

“那麽我們繼續吧。”威廉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因為他有感覺。如果再繼續說下去的話，那麽這位“夫人”一定會繼續試探自己。甚至壓迫自己，讓自己承認，承諾一些讓自己覺得不舒服的話的。

就是這樣。

“……”看到威廉這麽的不識趣，對方似乎覺得很沒意思，輕哼了一聲，然後這樣說道：“很好，那麽我們繼續吧。”她平靜的說：

“你現在應該明白的，以你的眼界應該能看得清現在的局勢。如今，德諾曼底家族已經占據了主動。如今，整個帝國都匍匐在我們的腳下，以帝國的資源，再加上布立吞的技術以及經濟實力。稍加整合，便能制造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這樣的國家無論是俄羅斯——哥特帝國，又或者西哥特，或者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與之媲美。

在這種情況下，人類世界，舊世界，乃至可以說整個世界的霸權已經不可逆轉的成為了布立吞王國的囊中物。

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你們聯合起來，也絕對無法對布立吞人的霸權造成任何威脅。”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您就不需要平靜的坐在這裏，心平氣和的和我談判什麽了。”威廉否認：“是的，如果將世界的霸權看做是獎品，或者說目標的話，那麽現在毋庸置疑的，距離這個目標最近的就是布立吞人——但是，這並不代表布立吞已經取勝了。更不代表布立吞人的霸權，不會受到任何威脅。”

“你的意思是說，你仍舊有挑戰布立吞人的意思？”對方微笑著，這樣問道。

“那要看布立吞人將我們，將帝國，將全體哥特人，哥特民族看作是什麽。”威廉平靜的回答說。

“所謂的哥特民族已經僅僅只是一個歷史概念。只剩下一個歷史概念而已，這個古老民族現在已經分裂為了幾個文化習俗，甚至是語言上都不怎麽統一的新的民族了。”對方很明顯不想要將“哥特人”看做是一個整體：“即使是親緣關系最近的東哥特與西哥特，實際上也是兩個互不統屬的民族。就更不用說倫巴第人，阿斯圖裏亞斯人兩個哥特人的亞種了。

除此之外，大邊境地區的哥特人，經過長時間的分裂以及，與大邊境地區其他民族的融合，也已經分為了一個新的民族。我覺得，在這一點上我們必須要采取——”

“——你想要分裂整個哥特民族，”威廉打斷了她的話。

“——你在不切實際的想要恢覆一個已經失傳了的，失落了的，實際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概念。”對方平靜的看著威廉：“這太荒謬了。”

“哥特民族並沒有消亡。”威廉一字一句的說：“無論是東哥特人，西哥特人，阿斯圖裏亞斯人還是倫巴第人，全都是哥特民族的一份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就是這樣，兩個人看起來沒有什麽重要的，但實際上卻無比重要的第一個問題上產生了巨大的分歧。

這位瑪利亞夫人非常狡猾，或者說非常的可怕，準備在古哥特民族的身上分裂出許多新的民族。同時以這樣的“新民族”為基礎，徹底撕裂整個東哥特帝國。

這是威廉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一件事，也是他在來到威斯特法利亞之後，所想到的最最糟糕的一種可能性。現在看起來，威廉也很有烏鴉嘴的天賦。他想的，最最糟糕的可能性，現在看起來已經不單單是一種“可能性”了。

“你沒有什麽選擇的權利。”對方繼續平靜的說：“即使是你們反對，我們也會這麽做的。你可以再仔細想一想，與布立吞為敵的下場。這對於俄羅斯——哥特帝國，對於你自己都不是什麽好事。”她說：

“事實上，如果你拋棄掉你那個無聊的幻想的話，那麽事情就會變得好很多，威廉。你可以成為一個新的帝國的開創者。而大邊境地區，整個帝國都會成為你的囊中之物。俄羅斯——哥特帝國將會成為布立吞最為重要的盟友，雙方會簽訂一系列的合作協議，正式結盟，布立吞的市場也會繼續向你開啟。同時在海外殖民以及航海貿易上，布立吞會承諾，繼續保證你的利益。

只要你承認這一切，與布立吞站在一起，那麽你的前途就是一片光明的，我的孩子。這一切非常輕松，輕松到只要你點一下頭就可以了的程度，但為什麽你不願意，哪怕是稍微的思考一下呢？”

“我是一位哥特人。”威廉平靜的說：“我還是一位哥特人皇帝。”

“……”聽到威廉這麽說，對方略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既然這樣，看起來，我無法說服你了。”

“是的。”威廉點了點頭。

“無論如何，你都會徹底反對與否認肢解東哥特帝國的協議？”

“是的。”威廉繼續點頭。

“問題是這毫無意義。”對方這樣說道：“即使是你反對，這項協議也會繼續下去。即使你向布立吞宣戰也一樣。你現在的實力看起來很強大，但實際上卻是……只要布立吞可以，那麽布立吞自然會消滅掉你。

或許你認為，你可以拉起一個反對布立吞的廣泛的同盟。但是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那只是你的妄想而已。任何稍微有一點理智的人都會明白應該怎麽做。所有人都會站在勝利者這一邊。甚至連你的準盟友，喀爾巴阡人，以及倫巴第人都好。

前者我只要為他們尋找一位能夠援助他們的皇帝就好。而後者我只要兩個軍團，就能剿滅所有的反抗的聲音。”

“然而，你仍舊沒有這麽做。”威廉平靜的說：“因為你拿不準。因為你畏懼俄羅斯——哥特的力量。”

“我會畏懼你們的力量？真是——”

“——如果雙方真的開戰的話，那麽即使你們最終獲勝，也必定導致布立吞的國力受到嚴重的傷害。”威廉沒有給她接下去說話的機會：“任何的霸權都是建立在自身實力的基礎上的。布立吞與俄羅斯——哥特帝國之間的戰爭，最終將演變為一場毀滅雙方的戰爭。或許，最終戰敗的會是我們，但是你們贏得的，也只會是一場皮洛士式的勝利。”

“……好吧，是的，的確是這樣沒錯。”看著威廉面無表情的臉，對方很無奈的承認：“是的，我們的確顧慮這一點。如果俄羅斯——哥特帝國真的毫無畏懼的與布立吞開戰。最終會消耗太多的國力。而俄羅斯——哥特帝國的絕大多數領土都位於太過偏遠，也太過荒涼的大邊境地區。目前布立吞還沒有做好接受與管理這些地區的準備。事實上就算是現在的東哥特帝國的國土，要管理它們也太過費勁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想再發動一場新的戰爭了。”

“所以，我們必須要達成妥協。”威廉說：“我絕不會承認肢解帝國，也絕不會承認你們將哥特民族拆分的做法。在這個基礎上，我願意承認布立吞人的霸權。我甚至願意推舉布立吞女王為帝國皇帝——盡管帝國的法律一般規定，只有男性才擁有繼承權。但是所有的規矩都是可以更改的，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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